原创 行者殷涛 行者殷涛
2025年08月09日 11:37 江苏
无可奈何花落去,教师行业的“金饭碗”算是破裂了。
2025年6月,《薪智教育行业白皮书》公布:
2024年,教育行业平均离职率20.8%位居行业之首。
而在过去6年,教育行业连续跻身全行业离职TOP5。
一个个教师的转身离开,究竟有怎样的无奈与挣扎?是个体的职业倦怠,还是整个教育生态的结构性失衡?
教师清退潮已经来临
随着出生人口持续减少,教师过剩已成定局。
北师大研究团队预测:到2035年,全国将有约150万小学教师和37万初中教师过剩。
在很多地方,减编、缩编已成常规操作,有的停止招聘,有的干脆锁死编制。
湖北鄂州市将中小学教师编制总量锁死在8850名;南昌进贤县自2024年起因“编制限制”全面停招;江西万年县在2025年宣布暂停招聘英语教师。
多地启动了教师分流、退出机制。
衡阳选调100名教师至其他事业单位;黑龙江鹤岗分流206名教职工至研培机构和社区教育中心。
贵阳推出“末位淘汰”制度,教师若三次考核不达标将被解聘或调岗。
据不完全统计,全国已有超10个省市探索建立“教师退出机制”。
在这场清退潮中,编外教师首当其冲。湖北鄂州自2023年起,累计减聘编外教师1074人,规模缩减45.4%。湖南湘潭县一举清退500名编外教师。
编外教师如孤舟飘蓬,即便教学能力出色,也难以获得与编内教师同等的待遇。
他们很无奈:“付出了这么多,却始终像个外人,看不到未来,只能选择离开。”
教学被数据“绑架”
教育曾被比作农业:需顺应节气,待其潜滋暗长。
如今,它却一步步沦为绩效报表上的小数点,被各种评分KPI牢牢绑架。
打卡记录、平均分、优秀率、升学率、学情数据、讲练时长,每项任务皆可视、可量、可控。
大数据时代,越来越多的教学行为被平台化系统接管,却始终触不到“为何而教”的核心。
教师的工作形态,从“专业性劳动”退化为“流程性劳动”。
以前,教育靠意义驱动,即使工作繁重,薪酬微薄,老师仍勤勤恳恳,乐在其中。
因为付出本身就是回报,成就感在每一天的陪伴里,在多年后愈发笃深的师生情谊里。
可当企业的KPI考核模式进入校园,老师开始悬心于降薪、调岗甚至辞退,与学生谈心、个性化教学这类事,被贴上“低效”标签而遭弃。
被数据“绑架”的教学,抽空了尊严和意义,许多教师在身心俱疲中,最终选择离开。
从育人者到服务者
曾经,教师被誉为“人类灵魂的工程师”,备受尊崇。
如今,教育者常被视作服务者而非育人者,被苛求结果而非守护过程,被量化、考核和随时替代,却不再被信任、支持和尊重。
在不少小学,为了提高“服务质量”,学校要求教师对家长的任何诉求都要 “有求必应”,即便节假日也得随时回复家长信息。
一位资深教师坦言:“从前凭教学赢尊重,如今比的是谁上传资料快、通知发得全、家长群不炸锅。”
这种失去尊严的工作让很多老师无法忍受。
“感觉自己不是在教育学生,而是在伺候家长。”
“如今家长是客户,我们则是被投诉就扣钱的客服前台。”
更令人寒心的是,一旦发生家校冲突,学校往往选择息事宁人,甚至逼迫老师委曲求全。
一些教育行政部门为平息舆情,更是一味迁就“校闹”,不问是非曲直便仓促处置老师。
当职业尊严被不断蚕食,教师对这份职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也随之瓦解。
当教育被简化为一种商业服务,教师离职潮的出现就不足为奇了。
他山之石
世界经济论坛评估显示,芬兰的基础教育排名全球第一,高等教育位居全球第三。
背后一个关键原因是,教师职业在芬兰备受尊崇,入职门槛极高,而一旦成为教师,便拥有充分的教学自主权和较高的社会认同。
我曾在文章里提及,如今一线教师早已被“新三座大山”压得苦不堪言。
其中教师职称评定弊端尤甚,职评现状是:不评不甘心,参评特累心。
广大老师感到迷茫的是,职评究竟是公平竞争,还是沦为权力的游戏?
反观国外,美国中小学教师的工资根据学历、教龄和经验确定;德国教师属公务员编制;日本教师同样纳入公务员序列,实行职级制,凭资历和年限正常晋升。
我国台湾地区亦无评职称之说,教师只要正常履职,薪资便逐年递增,教龄愈长,待遇愈优。
这些经验固然不能简单照搬,但足以让我们反思:如何真正改善国内教师的职业生态?
在市场机制和人口结构变化的冲击下,教师离职潮已成为不容忽视的社会现象。
这绝非单纯的个人的职业选择问题,更深刻影响着每一个孩子的未来。
教育,迫切需要一场从理念到制度的彻底革新。
鲁迅先生曾言:“教育是要立人。”
而要立人,首先要让教育者活得有尊严、有希望。
教育从来是事业,而非产业,更不是冰冷的指标。它是社会如何想象自己未来的一种方式。
若人们不再相信教育,教育又何以育人?
今天,在风中摇晃的,不是一群教育从业者,而是一代人的成长航向。
若教育终究无法锚定人的精神坐标,我们终将丧失存在的根基。
而教师的离职,往往只是故事的开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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